古“海上丝绸之路”有哪几个始发港?
——被遗忘了的合浦
周德叶

    开放改革的当代中国，向世界敞开了国门，让国人了解世界，也让世界了解中国。然而，早在公元前二世纪，我国便打通了通往亚非各国的大门，其通往所经的路线，就是我国著名的丝绸之路(下简称丝路)。这条古老的、几乎被人们遗忘了的丝路，以它特有的历史魅力，在二十世纪下半叶，重新引起国内外旅游者的兴趣。1981年6月，阿曼“苏哈尔”号仿古木帆船沿着古代阿拉伯航海家的航线，穿越印度洋，出马六甲海峡，经南海驶向中国海上丝路始发港之一的广州，历时216天，行程6000海里。1999年3月19日，以索弗亚为领队的四位英国刚毕业的女大学生，骑着最原始的交通工具骆驼，从土库曼斯坦出发，经240天艰苦的旅途，到达古城西安，英国首相布莱尔和英国人民，为四个姑娘走完陆上丝路的壮举而感到自豪。1985年前后，福建泉州则抓住其自南宋便开始的丝路始发
港的优势大做文章，直接与当年丝路通商国开展商务和旅游往来，取得了良好的社会影响和经济效益。这样一来，开发丝路便成为我们各有关城市和港口的一大经济热点。“后起之秀”的北海现在也关注这一领域的开发。为此笔者就一些问题浅谈个人的看法。 
    一  “浅谈”的起因 
    最近，笔者收到市政协文史委发来的一份材料，是2000年6月3日广东省政府参事室的一份建议《应当重视“海上丝绸之路”的开发》(下简称《开发》)。《开发》的作者是广东省政府参事、中大黄伟宗教授。该文主要是报道广东组织一批各方面的专家在广东考察海上丝路后，就如何开发的问题建言献策。但笔者看完《开发》文中有关反映我国古代丝路始发港的问题时，感觉到合浦作为始发港之一的历史事实被人遗忘了，如文中在介绍福建泉州大做其是丝路始发港的文章，取得了良好的社会影响和经济效益的同时，还指出“在社会效应上，进一步掩盖了广东的徐闻是中国‘海上丝绸之路’最早出口港的历史真相”。笔者认为，不要说徐闻给掩盖了，连合浦也被遗忘了。文章接着介绍：“更为奇怪的是，最近(2000年5月25日)《羊城晚报》广州新闻版，以头条通栏位置报道广州兴建‘海上丝绸之路’博物馆的消息中，只字不提徐闻是中国‘海上丝绸之路’最早出口港的历史事实，而且在同时发表的南宋时代‘海上丝绸之路’示意图中也未标出徐闻之地名”。难怪作者发出“这个遗误，即使是出于无意，表明我们的学者和媒体对我省历史文化资源知识不够，重视不够”的遗憾。对此笔者也有同感，因为合浦又一次被遗忘了。为此写此“浅谈”讨个说法。 
    二  合浦是“海上丝路”的历史记载 
    据史料记载“丝绸之路”是我国古代横贯亚洲的一条交通道路，其主要起止路线是东起渭水流域(黄河一大支流，在陕西中部)向西经亚洲各国，最后到达地中海东岸，再转达罗马各地。因它自公元前2世纪以后的千余年间，大量的中国丝绸织品从此路西运，故称“丝绸之路”，亦称“丝路”。此路大大促进了东西方经济、文化的交流和友好往来。后来我国东南沿海的一些重要港口城市，如福建的泉州、广东的番禺(今广州)、徐闻，广西的合浦，其造船业日益发达，当时通过海路运往亚非各国的商品除了丝绸之外，还有大量的陶瓷器和黄金，于是史学家把丝绸之路分为“陆上丝路”和“海上丝路”，而合浦则是有史料的海上丝路始发港之一。 
    《汉书•地理志》是这样记载的“自日南(日南在今越南中部，汉代属我国象郡的辖地)障塞(军事要塞)、徐闻、合浦，船行可五月，有都元国(马来半岛东海岸)；又船行可四月，有邑卢没国(缅甸南部沿海)又船行可二十余日，有谌离国(缅甸孟加拉湾海岸)；步行可十余日，有夫甘都卢国(缅甸的蒲甘城)。自夫甘都卢国船行可二月余，有黄支国(印度的建志补罗)，……黄支船行可八月，到皮宗(马来半岛的西南)；船行可二月，到日南、象林界云”  (上面南洋各国的注释，摘自广西区文物工作编的《秦汉考古》)。 
    三  合浦是海上丝路始发港不容置疑 
    在《开发》一文中，作者反映：“由于历史郡县沿地及名称常有变动，历史上徐闻曾属合浦郡，所以弄得徐闻、合浦是一个出口港或者是两个不同出口港也成了问题；而徐闻古港之所在地是今日的徐闻，还是在今日的雷州市，也有争议”。如果说一些史学家对合浦出土的文物没有了解而产生这样的疑问是情有可原的，但如果在研究海上丝路始发港的问题上，没有很好的了解合浦的出土文物而产生这样的疑问就欠妥了，用作者的话来说，起码是“认识不够”了。 
    早在1985年4月，《人民画报》的记者曾前往南亚、西亚和非洲一些有关国家考察海上丝路。同年，《人民画报》第10期在头版位置刊登题为“海上‘丝绸之路’”的报道。一幅在北海港拍摄的三桅大帆船的照片，则是长达8页报道的大题图，图片说明是：“广西壮族自治区廉州湾北海市的前身合浦港，是汉代海上‘丝绸之路’的起点，航船就从这里驶向印度洋”。题图下三幅拍自合浦的文物照片，文字说明为“广西合浦县宝塔(即文昌塔，笔者注)下的土丘是汉代的古墓，这里曾出土了大批从大秦(即罗马帝国)、阿拉伯以及东南亚进口的陪葬品”。此外还有一幅“南宋(1127-1279年)时代海上‘丝绸之路’和陆上‘丝绸之路’示意图，图中清楚地标明泉州、广州、合浦为我国海上丝路的始发港。这些照片、图片和文字说明，通过国家级的《人民画报》向全世界介绍：合浦是中国古丝路的始发港之一。 
    1987年，在合浦文昌塔下，因建设二级路而进行抢救性挖掘的250多座汉墓中，有大量的玛瑙、水晶、琉璃、琥珀和少量的黄金佩饰物出土(有些被鉴定为一级品)。参加挖掘的广西区文物考古工作队的专家说，据历史记载，本地不产这些东西，结合合浦古代对外通商的历史分析，很可能是海外输入的。一位研究亚洲文物的日本专家看了这些出土文物后说，它们的形状具有异域风格，不象是中国的产品，应是西亚或中亚的古代舶来品。中外专家学者的鉴定不谋而合，充分说明了合浦港古昔与亚洲各国通商的历史悠久。 
    合浦在解放后，先后有六个玻璃杯(古称琉璃杯)出土于不同的墓中，其中保存完好的两个被鉴定为一级文物，均为舶来品。 
    1996年，在北京，中国历史博物馆馆长俞伟超对合浦博物馆黎顺鉴、王伟昭两位馆长说，中国历史博物馆反映中国古代对外交流的文物较少，如果合浦博物馆这些反映古代海上丝路的文物能在中国历史博物馆展出，不但能大大丰富这方面的展品，还可大大提高合浦作为海上丝路始发港的知名度。谈话中，可感觉到俞馆长深隽他的馆没有这批文物而感到遗憾。由此可见，这批文物以无可争辩的物证，证明合浦是古代海上丝路始发港之一。 
    四  合浦面临的思考 
    合浦被遗忘的现象，是市场经济发展的必然。近二、三十年来，与海上丝路有关的城市，认识到发展海上丝路的经济和旅游，具有自身优势。因此，尽可能做“独此一家别无分店”的宣传，以取得宣传上的效应和经济上的效益。如泉州在宣传自己是古丝路始发港方面，它可以不宣传广东的徐闻和广西的合浦也是海上丝路的始发港。同样道理，广东在兴建海上丝路博物馆的报道上，也可以在其宣传的地图上不标出徐闻和合浦的地名，这是市场经济的一种竞争手段。但作为合浦，在这激烈竞争的浪潮中，要勇于面对现实，力争后来者居上。再说，合浦本身也具备开发丝路的有利因素。 
    在我国“十五规划”中，国家文物局把曾出土过包括反映海上丝路在内的大批珍贵文物的合浦汉墓群，作为建成4处国家级大遗址保护园区之一给予重点保护，并在“十五期间”在经济给予一定的支持；2000年11月，广东省政府参事室派了5名教授到北海与市政府有关部门座谈，提出联合开发“海上丝路”的项目，这对发展北海和合浦的旅游业将具有轰动的国际效应，为此，合浦应抓住这一千载难逢的机遇，认真思考一些问题。 
    1、加强合浦地上地下的文物保护
合浦是一座具有二千多年历史的古城，原遗下的古迹不少，可惜过去因建设性的破坏，至今只仅存海角亭、东坡亭等十余处，而且年久失修，环境风貌也受到不同程度的破坏，如果再不加强保护，就很难让游客领略千年古城的风貌：合浦的古墓群虽然是国家级的文保单位，但未经文物部门审批而在保护区内违法建设的事时有发生。因此，要借合浦古墓群将被列为国家级大遗址的东风，把已出土的和未出土的文物保护好。 
    2、开展对合浦古港口遗址的探查 
    合浦至今还没有发现古港口遗址，这是一件很遗憾的事。泉州市于1974年在泉州湾出土宋代的古船，船身残长24.2米，宽9米，船舱中还有香料、胡椒等物，所以泉州在这一发现上大做文章，取得了很好的宣传效果。也许是受这一宣传的影响，同年，中大一位教授到合浦，从文昌塔沿着乾体方向查找合浦古港口的遗迹，可惜时间匆匆未能有所发现。因此，合浦应请一些有经验的专家帮助勘探，以期揭开合浦千年古港口遗址之谜。 
    3、积极参与海上丝路的开发 
    在合浦的海上丝路开发问题上，应说是前有福建泉州的成功经验，后有广东老大哥愿意携手共同开发的真诚合作，这是一个难得的机遇。希望市政府对2000年11月20日市旅游局上报《关于与广东省政府参事室专家们首次接触研讨共同开发“海上丝绸之路”项目的情况汇报及建议》给予重视，并大力支持这一具有自身优势和特色的海上丝路项目的开发，这对拓展我市的旅游业是很有前景的。 
    五  我们不要把合浦也“遗忘”了 
    在一些有关报道中，常看到“北海自秦汉时便是‘海上丝绸之路’始发港”的提法，笔者认为这一提法欠妥。虽然合浦现在是北海辖区下的一个县，且近在咫尺，但合浦是海上丝路始发港的记载已有二千多年，中外专家都知道这一历史。而北海的名称却只有二百多年历史。尽管北海在第二次对外开放后的知名度大有提高，并在1983年成为地级市后开始管辖合浦，但毕竟只有十多年的时间，可合浦管辖北海这片土地，却有二千余年的历史。因此在海上丝路始发港的归属提法上用北海取代合浦，就目前情况而言，是不科学的，在客观上起着合浦也被自己人“遗忘”的作用，还是提合浦是海上丝路始发港为好。

(作者系原北海市文物所所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