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方文献

古城桥文化 风雅存千秋(下)

来源:作者:发布时间:2018-01-01浏览:

分享到:
 
    廉州古城的桥多,给人以舟船交通便利的同时,也寄托着人们的岁月情怀。士农工商,贩夫走卒,或登桥临流,感怀世事,或驻足歇息,聊古谈今。古城桥上,尽见斑斓人生,沧桑履痕。
    在廉州古城众多的桥中,有一座最为郡民敬重的小桥,那就是建于府学孔庙内的泮池上的状元桥。
    廉州府学,设置于唐、宋之间,是府一级的教育管理机构,因其外墙朱红,而内设崇圣殿、大成殿、名宦祠、七贤太守祠、三贤祠、乡贤祠等,岁时祭祀,民间因而称之为红庙。廉州府学孔庙占地面积十一亩,布局严谨,结构精致,工艺精美,由棂星门、泮池、大成殿、崇圣殿四部分组成。址在今廉州青云路,廉州中心小学对面。府学宫未建之前,廉州府的学子参加科举考试中的乡试时,要到外地赴考,廉州府学宫建成后,朝廷于绍兴元年(1131年)开始在廉州设置考场,廉州府的考生再不用长途跋涉,在家门口就能应考了。
    廉州府学是府衙的办公机构,府学管理教育考试事务,有相对的独立性,地方官员不得干预府学其事,相当于现在的教育厅级别,自然要有一定的格局。只要看一下廉州府学宫孔庙的现存规模,就可以想象到当年府学的衙门气势。确实是如此,光看外表不够,只有走进孔庙的时候,才知道其威严所在,才真切了解到为什么古人会有“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的感叹了。正是这种气势,更使得状元桥在郡民的心目中具有至高无上的地位。
    走过府学孔庙的门楼棂星门,首先见到的就是泮池,也称月池。泮池意即泮宫之池,泮宫是古代学宫的代称,因春秋时鲁国建宫于泮水之上,后为诸侯读书的地方,到了汉代,称生员入学为入泮,泮宫也就成了学校的代称。府学中设泮池是有科学身份的人聚集之所。泮池上有状元桥,只有考上状元的人才能从桥上通过。状元桥北依泮池立有一块两米高的石碑,石碑上刻八个大字:文武宫员至此下马”。由此可见,府学孔庙不是什么人都可以进出自如的。而根据例规,只有科举中进士者才能经此桥上过,意味着此去可摘状元桂冠。
    状元桥南北走向跨过泮池,就真正意义上说,这座状元桥只是在泮池之建造了一个圆拱形的石桥工艺品。但是,由于科举赋予了泮池状元桥的特定寓意,能经状元桥上过也就成了一种荣耀,走过状元桥的人,是要记入史志传世的。因此,廉州府志》中专列一项,名曰“游泮”,以宣扬教化功名。
    正如明代廉州府知府朱勤的吟泮池诗所云:泮池深夜水溶溶,月色澄来景自容。
    莹澈岂殊水鉴洁,泓澄应与玉壶同。
    楼台影倒波初动,河汉光侵露正浓。
    此去广寒浑咫尺,好攀仙桂莫人容。
    朱知府是科举过来人,他深知考取功名对仕途的重要性,好一句“此去广寒浑咫尺,好攀仙桂莫从容”,正是反映出应试科举的紧迫和艰辛。即便是官至知府的朱勤进了府学孔庙也不敢怠慢与松懈。状元桥的地位与权威在读书人乃至做官者的心中,分量轻重可见一斑。
    屈大均在探访了廉州珠市后,在其所著的《广东新语》中,明确提出了“南珠”之说,从而成为后世对合浦珍珠的专称。屈大均是哪一年来到廉州府探访珠市的,缺乏具体的史料记录。但他在《广东新语》一书中有明确的记述:予尝到合浦,止于城西卖鱼桥,故珠市也。”从中可知,屈大均到合浦是奔珠市而来的,止于城西卖鱼桥”,也就是在卖鱼桥下船登岸,然后来到珠市停留,闻珠母肉作秋海棠或杏华色,甚甘鲜而性太寒……土人饷我珠肉,腊以为珍,持以下酒。”在珠市探访中,当地珠民热情地将珍珠螺肉及晒干的珍珠螺肉干送给他下酒。
    屈大均在记述广东四市中,对卖鱼桥头合浦珠市也有更详尽的描写:一曰珠市,在廉州城西卖鱼桥畔,盛平时,蚌壳堆积,有如玉帛。土人多以珠肉饷客。杂姜薤食之,味甚甘美,其细珠若梁粟者,亦多实于腹中矣。”由此可见,屈大均当年探访合浦珠市时是非常认真过细的,因此才掌握了大量的第一手材料,才能对合浦珍珠作出了客观精确的评价,并为后世所认同、接受。
    屈大均在探访合浦珠市期间,还收集到许多与合浦珍珠有关的民间故事和民俗风情。其所记的“龙珠”就是其中之一:“合浦人向有得一龙珠者,不知其为宝也,以之易粟。其人纳之口误吞之,腹遂胀满不能食。数数入水,未己遍体龙鳞,遂化为龙,所居室陷成深渊,古今谓之龙村”。
    此间,屈大均还写有《合浦珠市》、《采珠池》等诗歌。其中《合浦珠市》诗云:海上集珠市,城中尽竹房。居临蛟室近,望入象林长。”是合浦珠民珠市交易情景的生动定格。
    屈大均文中提到的城西卖鱼桥即是位于廉州古城西门外,址在今人俗称的上新桥。因为桥头有鱼市,故又称为卖鱼桥。后来,卖鱼市迁至今还珠桥一带的新菜市,卖鱼桥改建后称上新桥,这是后话。重要的是,这一记述以卖鱼桥位方位,作为合浦古珠市的所在的方位所在,留下了明确的线索。
    合浦还珠桥建成于1963年5月1日,全长43米,桥身宽17米,属于矸石拱桥,至今仍然是西门江上最大的拱桥梁。
    还珠桥的建设,是新中国成立以来,合浦最大的城建项目。由于当时刚从三年自然灾害的阴影中走出来,进入国民经济恢复时期,合浦县(含今浦北县、今北海市辖的福成、南康、营盘)全年的工农业总产值只有3049万元,财政总收入才882万元,要建这样一条横跨西门江的大桥,无疑是一个巨大的财政开支,因此,发动群众也就是必不可少的有效途径了。
    但是,当年群众的生活水平尚处于低水平,正规工人的月工资也只有十多二十元,全县职工总数不足三千人,集资捐款的效果不大。但不知是那位“天才”的人物,想出了一个发动居民捐石板条来修桥的建议,即通过政府号召,号召全城居民捐献石板条用来修桥,以解决建桥石材问题,此举果然奏效。
    原来,廉州古城城墙高大,经过明、清二十多次扩建之后,城内建筑多用石材,特别是城楼、城门、台阶等,大部分是用整块的青石板(花岗岩)铺筑的。抗日战争期间因日本鬼子飞机轰炸,炸毁了一部分城墙,1959年扩建县城时,又拆除了古城的城墙和西门楼。因此,廉州古城范围内遗留有大量的青石板,城内居民大多用作铺水沟,垫猪栏或作磨刀石,有相当一部分被废弃在荒地草丛中,这些古城石材,无疑就是最好的建桥材料。此计果然有效,政府的号召一出,廉州城内顿时掀起了寻找石板条的热潮。
    为了向政府捐献更多的石板条,各街道都组织青壮年居民开发“宝藏”。由于当时的运输条件限制,最机械化的交通工具就是一种被称作“鸡公车”的独轮车。于是乎,每天一大早,廉州城内的街巷中就“吱吱呀呀”的响了起来,这是“鸡公车”的车轮在青石条重压之下与轴心磨擦发出的响声。这种响声虽然刺耳,却在建桥者听来,就是一部洪亮的劳动交响乐。直到今天,老一辈人回忆起来依然自豪地说:还珠桥是廉州街人用古城的石板砌起来的。
    廉州惠爱桥是一座大家都非常熟悉的古桥。
    惠爱桥最初的名字叫永济桥,建于明代成化十七年(1481年),是由太监韦昭创建的。正德二年(1507年),廉州府对永济桥进行了维修。此后,又经过了嘉靖十二年(1533年)廉州知府詹莹、嘉靖十七年(1538年)廉州知府张岳、嘉靖二十八年(1549年)推官林天德先后三次的修建,永济桥的规模布局由是而定。嘉靖二十九年(1550年),何御任廉州知府,在桥头增建门楼一座,在门楼上刻匾志曰“永济”。府学训导巫铎为之作记,这就是惠爱桥的原名。
    嘉靖三十四年(1555年),廉州知府何御扩建廉州城时将西门扩大,时廉州古城西门外原是古代秋天处决犯人的地方,以秋天肃杀气重,西门故称金肃门,因此,永济桥又称金肃桥,这是惠爱桥的第二个名字。
    后来,有一位讲究风水的知府到廉州上任,他巡视了廉州府城的环境后,认为西门开在秋决之方位,桥建于此作为府城的主要出入通道,有碍风水瞻观,于是就把金肃桥拆除,移建于上游,由于新桥建于金肃桥的上游而称之为上新桥,即上游的新桥之意。
    再后来,另一位新知府到廉州上任,这位知府又听风水家所说,上新桥作为府城的主要通道,处于府城的西北角,是死门,不利仕途。于是,这位知府又在金肃桥旧址按原规模重建一桥,桥建成后,因其在金肃桥旧址,取桥名曰“旧桥”,这是惠爱桥的第三个名字。
    此后,惠爱桥又经过了崇祯八年(1635年)廉州知府郑抱素、乾隆二年(1737年)知府张春堉、嘉庆二年(1798年)廉州知府常格的多次重建重修,随着廉州古城的二十多次修建,又一度称为西门桥,这是惠爱桥的第四个名字。
到了清光绪13年(1887年),西门桥西头的商铺发生大火,火烧连片,桥两边的二十四间商铺毁于大火,西门桥也不能幸免,毀于一旦。到了宣统元年(1909年)重建,至宣统3年(1911年)建成取名“惠爱”,这是惠爱桥的第五个名字,沿用至今。
    惠爱桥的得名,主要是因廉州知府李经野。李经野在廉州知府任上豁免苛捐杂税,减轻百姓负担,大力兴办学校,倡导文明,人心大变。李经野看到西门桥被火烧毀后,民众出入均靠摆渡,极不方便,于是捐出自己全年的俸禄,牵头发起集资,得款一万多贯钱重建西门桥,桥于宣统三年(1911年)端午节完工。桥修好后,由李经野命名为“惠爱桥”,意即惠泽珠乡进而遗爱百姓,并亲书“惠爱桥”三字,由郡民制匾额嵌于桥上的风雨亭,此匾额现仍嵌于桥顶。后人还在桥东建一“爱民亭”,勒石记其事,这就是“惠爱桥”得名的由来。
    惠爱桥除了先后有过五个名字之外,还曾被命名为“民族桥”,这个名字起因于著名的爱国名将陈铭枢。“九·一八”事变后,日寇不断在中国各地挑起战端,陈铭枢将军领导十九路军发起了1932年“1·28上海淞沪抗战”,打响了中国军队正面抗日的第一战,极大地鼓舞了中国人民的抗战士气。北海、合浦也纷纷发起了声援十九路军的 捐款活动。而此时惠爱桥因年久失修严重损坏,陈铭枢将军为了回报家乡人民声援十九路军淞沪抗战的盛情,个人捐款重修惠爱桥。惠爱桥重修工程完成后,为了表达珠城民众万众一心,抗日救亡的决心和张扬团结抗日的民族气节,当时合浦县政府把惠爱桥更名为“民族桥”,并请陈铭枢为“民族桥”题词,这是惠爱桥的第六个名字。
这就是鲜为人知的惠爱桥六度命名的事典。
    在廉州古城的桥梁中,值得一提的还有洗鱼河桥。
    洗鱼河是西门江入海的一条支流。这段支流从廉州府城内的内河码头分流后,绕了一个弯在府城南郊冲开了另外一个河道入海,河水不深,河面也不宽阔,海水涨时可撑排筏渡河,海水退时则可涉水而过。而当时从廉州府城进入乾体水师营的唯一官道——廉乾大道就经由此过。因此,廉州府城运往乾体营的军需粮饷,或乾体港运往廉州府的海鲜都是走此官道,这个渡口也就成了交通最繁忙的“必经之路”。
    当年,廉州府城的海鲜主要是由乾体港的渔业供应,每当涨潮之时,就是渔船回港之际。斯时,乾江港天后宫前的码头广场便人声鼎沸,各地的鱼贩子都集中到这里来挑选海鲜,鱼贩子们选好了海鲜之后,当即就雇请挑夫一口气的赶回廉州府城抢“头流水”做生意,这就叫“赶海鲜”。
    “赶海鲜”是非常讲究时效性的。挑夫们接到“赶海鲜”任务后,就要以最快的行动一口气把鱼货送到廉州府城。为了抢生意,挑夫们的行动准则只有一个字“快”。为了斗快,三步并作两步走已经不在话下,十里路程得一路小跑。因为你跑得慢了,鱼贩子就不会请你。由此可见“赶海鲜”的劳作艰辛。
    为了保持海鲜在运输过程中的鲜活,装海鲜的工具都是竹织的鱼篓,这种鱼篓底和周边都留有一定的空隙,以保证通风透气。鱼贩子买了海鲜之后,装进鱼篓里,上层再用树枝洒上水盖住篓口,就这样一路小跑的往廉州府城赶。由于赶路急,脚步带起道路上的泥尘飞扬,难免沾在海鲜上面。这时赶到了这个渡口旁,马上就要进入廉州府城了。挑夫们就要在这里擦一把汗,洗一把脸,更重要的是要把沾在海鲜上面的泥尘洗干净,以恢复海鲜原来的鲜亮色泽,然后才进城。这也是挑夫们在十里路程挑担竞走中唯的一次歇脚。当然,这里的“歇脚”不是为了休息,而是为洗净海鲜,久而久之,这段河流便被称作“洗鱼河”。后来,在洗鱼河上建了一座桥,就河而名,记诸史书,因洗鱼河桥而保存了赶海鲜、洗鱼河这一事典。